云南艺术学院搬迁至呈贡 艺术商圈重新洗牌

5876人阅读 2020-06-04 收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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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南艺术学院始简介:建于1959年,是我国西南地区一所特色鲜明、艺术门类齐全的综合性高等艺术院校,是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的硕士学位授予单位。截至2012年9月,学院本专科学生总数为8535人,其中全日制普通本科7791人,专升本471人,专科生273人,研究生471人(其中在职34)人,成人教育在册学生364 人(其中本科305人,专科59人)。中专学生912人,独立二级学院学生3421人。

云南艺术学院搬迁至呈贡

  云南艺术学院迁往呈贡之后,原校址周边蓄积多年的文艺化气质和伴生的商业群落也随之消散。这个昆明都市圈内仅此一处的文化商业街区,已经一去不复返。

在过去数十年的时间里,位于麻园的云南艺术学院(简称云艺),为麻园片区孕育出了云南高校周边独一无二的商业氛围和艺术气质。而随着该校土地的成功出让,这种气质正在逐渐消失。

云南艺术学院搬迁至呈贡

  一直以来,云艺周边遍布云南最专业的艺术培训机构、画材点、舞蹈服装店、艺术书店和琴行等艺术关联产业,同时,它还是云南摇滚音乐的重要发祥地。

  眼下,一条传言正在云艺麻园校区门前热传。传言称,云南某著名舞蹈家将联手云艺的一位教授,购买云艺土地,用以打造艺术文化中心。但是,该传言是真是假,尚未得以确认。

  艺术商圈重新洗牌

  酒吧、艺术培训教室、创意礼品店纷纷从云艺麻园周边消失,留守者前途未卜,苦苦支撑。

  和所有暑期的校园一样,在经过若干场盛夏之雨的洗礼后,云艺校园杂草丛生,楼梯扶手露出斑斑锈迹,食堂、操场、水房空无一人。现在,至少4台钻井机在学校昔日的足球场上同时工作,沉闷的磕碰声回荡在空荡的校园中。7月中旬,这片占地百余亩的校园用地被某房企以8亿元的价格买走,即将被拆成平地,用以建设商业区和住宅区。

  学生已搬离、地块已处置,该校周边的商业开始重新洗牌,文艺氛围开始衰退。

  在云艺科业路门前,招贴“转租”广告的商铺不在少数。这些商铺涵盖酒吧、艺术培训教室、创意礼品店等多种业态,而那些照常经营的餐饮、便利店等商家,“有的已换了几拨人了。”一位附近的报刊亭老板说。

  从2012年开始,云艺周边的画材店生意开始走下坡路。艺院巷云艺东门,马利美术画材店的老板马明炯坐在收银台,手里摆弄着一个计算器,门外行人寥寥。他的这个铺面正对云艺东门,地段优越,不过现在,这道大门因施工的原因已被封掉,还有专人值守,门上挂着铁链和大锁。目前,他的铺面每月房租是8000元,他对生意再度兴隆已不抱信心。

  马明炯是2001年到艺院巷开始经营画材的,在此之前,他是张大千的故乡——四川内江的一名造纸和装裱师。多年下来,他在麻园熟识和结交了云南书画界各路名家,并且见证过一批云艺的年轻教师从入学报到直到硕士毕业、留校。“现在大家的日子都是熬,走一步算一步。”

  8月的一个星期四中午,一次宿醉醒来后,罗浩风即将送走一位多年好友。一年之内,这位本土乐队“小阿哥”的主唱,已送走了多位艺友。现在,披着一头长发的他走在麻园村时,路人常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。“以前一出门都能碰上朋友,每天出门,都能看到二三十号长头发的男同志。”在他看来,麻园已不再是奇装异服的聚集地,他们日常交流的酒吧已在半年前撤离,目前的聚会场所是一个小型非音乐酒吧,那种每逢乐队演出就“插筷子”般站满观众的场景,已经不复重现。

  罗浩风的朋友越来越少。他那天送走的,是一个留着十年未剪的辫子、两手布满黑压压文身的家伙,这位朋友此前关掉了位于麻园村口的文身店,骑着电动车离开了昆明。而罗的法国好友、同在麻园玩音乐的阿诺德也在稍早前离开昆明,去周游世界了。一个人独处的时间里,他会翻看以前朋友们演出的视频。

  文艺是商业生态链的一环

  学校搬离、人气流失,导致云艺周边产生商业文化氛围衰退的连锁反应,且至今还未见底。

  “打个比方说,过去有1000个顾客,现在只有100个。”云艺附近的报刊亭老板说。

  现在,近9000余名云艺师生已全部进驻呈贡大学城,本部未被处置的地块仅有一个附中和一个二级学院留守。如此数量的特殊购买群体消失,所带来的影响尚无法全方位评估,但对于画材、舞蹈服装等长期依附艺术学院学生生存的业态而言,显然是致命的。

  科业路云艺西门,赤育画室的老板正张贴“转租”的广告。他打算把二楼的餐厅租出去,这个曾经是酒吧的地方经他转手,变成艺术高考生的食堂。然而,现实令他不得不转变经营思路。因为麻园片区的培训业主要针对艺术高考市场,而从2012年开始,艺考考点已迁至呈贡,每年准时到来的艺考大军,已经不以麻园为根据地了。

  每年10月到第二年的初春,一批有志进入云艺深造的艺术高考生,以成千上万的规模云集此处。每名学生都携带万余元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到来,他们绝大多数都会成为麻园村的租客。在这个地方,他们会得到专业的应试培训。对于很多山区的考生而言,他们第一次带着薄弱的学科基础从山中走出,麻园记忆可能成就他们终生难忘的昆明梦想。这些准学子同云艺的在校学生一样,一直滋养着云艺周边艺术特色浓厚的商业格局。他们是云艺特色商业生态链的终端。

  云艺周边的艺术特色,还包括这里生长起来的乐队。罗浩风介绍,麻园走出了云南的第一支摇滚乐队——夸父乐队。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,这支乐队曾深受崔健赏识。乐队的吉他手,就是日后在国内摇滚圈拥有较高人气的乐队——山人乐队的主唱瞿子寒。目前已在国内拥有一定名气的“麻园诗人”乐队,更是直接用地点命名。

  实际上,在麻园,成名的乐队身后,还拥有数量众多但尚未成名的音乐人,他们在交流中不断组建和解散乐队。而彼此间的沟通方式,往往与酒和酒吧有关。

  “老窝酒吧”过去正好提供了这样的服务。这是艺院巷云艺东门坡角的一个音乐酒吧,虽然隐匿在繁乱破旧的城中村中,但设备足堪一流。罗浩风介绍,老窝酒吧在过去承接过大量省内外重量级乐队的演出,每逢重大演出,“几乎是四五百人挤在一起站着看”。罗浩风认为,与市区其它酒吧相比,麻园的特色是“台上演出的人和台下看的观众都是专业水平”。

  这种场所也吸引着对艺术敏感的外国人,他们的到来也为麻园增添了一分亮色。老外们会住在不远处的虹山,或者直接租住在麻园城中村,终日与那些文艺青年和流浪艺人厮混。“如果是外国留学生,他们多半是那种永远不愿意毕业的人,图的就是好玩。”罗浩风透露,几年前,这些与麻园有关的老外,还在昆明郊区举办过几届上千人、通宵达旦的露天音乐节。

  然而,距离云艺地块被处置半年之前,老窝酒吧拆除了门牌,离开了麻园。“大家没有那么好的地方玩了,待下去的人也觉得没意思,于是也就跟着散了。”罗浩风说,现在的麻园村很难看到老外了。不过,在他看来,不管云艺搬不搬走,有个事实不容忽视:麻园的音乐氛围在时代变化之下,面临衰退。“物极必反,一个繁荣的事物达到顶点,势必要走下坡路。”

  “麻园气质”的传说

  建校50多年,云艺与生俱来的艺术气质已经渗透到麻园的骨髓里,影响着一代代学生和艺术青年。

  1937年的一天,一列冒着白烟的小火车鸣笛进站,这列从越南驶来的列车在麻园站停靠了几分钟。对于法国留学归来的声乐和小提琴家方于、李丹夫妇二人来说,这次停靠意味着久住。夫妇俩从上海到了越南,又北上昆明,以后成为云艺的知名教授。二人是法国名著《悲惨世界》的中文译者,其译注在1958年夏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。就在该译著出版的第二年,1959年,云艺建校了。

  拥有学术过硬的教授任教,经过多年的发展,云艺已是目前国内七大艺术高校之一。而建校之初为何选址麻园,已不可考。在此之前,据说麻园本名“埋园”,是昆明西市虹山脚下的乱葬岗,是人生不幸者的最终归宿,因此成了野狗刨食、荒草丛生之地。

  实际上,在云艺周边形成的所谓“麻园气质”,是改革开放、市场经济繁荣的结果。

  资料显示,差不多20年前,麻园村只是一个有着三四十户村民的地方,村民们在房舍近旁、铁轨两侧土地耕种着水稻与蔬菜。学校与村民并无交集。“没有一位麻园村民相信图画和歌声可以换钱果腹,也没有人试图向院墙里的师生们学点什么,更没有一名云艺师生与麻园村民交上朋友。”一位熟知麻园历史的网友谈到过去时,如此写道。

  上世纪90年代,歌舞厅、台球桌和游戏厅的出现,为学校和外面的社会打开了沟通的大门。在逐渐密集的交往中,文艺青年开始从各地来到麻园,目的只为向某位专业老师请教艺术知识。而从学校毕业的学生,为寻找更大的梦想,也住进了麻园村。伴随着经济繁荣,麻园村的平房逐渐变砖楼的时候,文艺圈也就悄然出现了。

  这种氛围在本世纪之初几近完备。

  罗浩风是2002年到云艺参加入学考试的。据他说,当他初次来到麻园,感受到的是那种扑面而来、难以言传的气息,这种感官的刺激搅拌着过往曾经耳闻的种种传说,让那时的他立即产生了“留下来”的冲动。但是,没有任何音乐知识的他考试落榜了。

  回乡、参军两年之后,2005年,罗浩风再次来到麻园。第四年起,他留起了长发。

  “我们曾经连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吃,但是还在租住的房子里讨论音乐。我们的生活只有音乐,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。”罗浩风回忆,在他之前,为了不打扰到房东和其他租客,很多搞音乐的人联合起来,一起租下某栋村民的楼房排练歌曲。十多支乐队聚在一个楼内,不断地练,每天吹拉弹唱至少八九个小时,跟上班一样,即便大年三十仍然在练。收工之时,楼外已迎来新年,烟花璀璨、鞭炮震天。

  这种玩命训练的结果是沉甸甸的成绩,用罗浩风的话说,是“玩到音乐顶峰”。这些玩到顶峰的乐队要么事业有成,要么开始厌倦,但结局最终都是离开麻园。麻园对于很多云南的音乐人而言,是必须来,又必然要离开的地方。一句在麻园流传甚广的玩笑话,生动地诠释了这种现象:“一头猪在麻园住上八年,就会变成艺术家;而一个艺术家在麻园住八年,就会变成一头猪。”

  另一方面,如今,为了文艺可以奋不顾身的时代已经远去。在罗浩风看来,新一代的音乐人往往有固定工作,或者迫于生活的压力而彻底放弃音乐。他交往的音乐人,已经很少有“90后”年轻人了。

  麻园的音乐圈后继乏人。“文艺复兴的发祥地佛罗伦萨之所以那么伟大,是因为有一个圈子,而圈子是由人组成的。”罗浩风说,“麻园、云艺,这个圈子注定是一个传奇。”

  房地产大潮下的归途

  在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之下,“麻园气质”及其本身的空间载体将在不久之后消失。

  实际上,麻园所在的黄土坡商圈,房地产之风已刮得一阵紧过一阵。这一商圈正迎来前所未有的重大转型,片区内的多个城中村、旧城改造项目已经重建完毕或者正在开工。相形之下,今年7月方才出让的云艺麻园地块,属于后来者了。

  以往,黄土坡片区给人的印象是“正如其名”——嘈杂、脏乱。这里是位于二环路西北角的一个节点,滇越铁路和滇缅公路在此片区交汇,区内分布着昆明主城区大型的汽车、汽配、物流,以及民生日用的二手市场。现在,片区的功能正在调整,而这种调整的参与者,不乏世界500强投资的房地产项目,有的已达上百亿元。本土地产传播机构热衷将眼下的黄土坡的调整定义为“与国际接轨的质变”。房地产营销策划者也更愿意将“滇缅”、“滇越”与“桥头堡”扯上关系。

  另一方面,在政府早前的规划中,穿过麻园的滇越铁路沿线将会进行绿化,定位为城市观光大道。不过,这项工程至少在麻园附近不会马上展开,而会等到这个城中村改造结束之后。

  关于麻园城中村的改造消息已风传久矣,最新的消息是,这一工作会由7月中旬拿下云艺地块的开发商负责。这也意味着,脱胎于上世纪90年代新文化兴起的“麻园气质”,在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之下,其本身的空间载体也将在不久之后消失。

  “拆了也好。换更新的房子,做其它的事情。”罗浩风不无留恋地说,他暂时不打算离开,目前他的目标是争取尽快将乐队的新专辑制作好。这是居住麻园8年后,第一张正式亮相的作品。

  谈及未来,画材店的老板没什么打算,因为面临很多难处。“我们这种店要专业对口,另外找地方不好找,以前的顾客也不可能专门从呈贡回来买,因为到处有卖的。”一位画材店老板说。

  对于艺术培训机构而言,在艺考培训领域有较强竞争力的,则跟随云艺校园迁到了呈贡,麻园的教室则转向兴趣培训班;至于那些艺考培训领域竞争力较弱的,则是直接离开,四散到城市中做兴趣培训。有大书店和大琴行选择了留下,不过,它们已在稍早前成功转型,做教材直供和批发。

  对于“某著名舞蹈家将购买云艺”这一消息,听闻过此消息的人多对此不抱期望,因为这已是流传好几个月的老消息了。对于想到云艺周边租铺面经营的人,这种消息或许将影响到他们的决策。

  当都市时报记者提到“云艺地块已被开发商拿下,建设房地产项目”时,那位报刊亭老板笑着说:“很多人都来咨询找铺面。为了转租,放什么风都会有。”

  现在,麻园村的租客中已少了学生的身影。从今年10月到来年春天,这里也将不再迎接成千上万的艺考生。大量的房源被务工者和刚进入社会的新人迅速填满。

  现在,近9000余名云艺师生已全部进驻呈贡大学城。如此数量的特殊购买群体消失,对于画材、舞蹈服装等长期依附艺术学院学生生存的商业业态而言,显然是致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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